家族涉入、继任CEO来源与企业财务报告质量
李宝宝，闫涛，耿成轩.家族涉入、继任CEO来源与企业财务报告质量[J].河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22(5):52-60.
作者简介：李宝宝（1979—），女，湖北潜江人，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副教授，从事财务与金融研究。
摘 要：以社会情感财富理论与合法性视角为出发点，选择2008—2018年中国沪深两市A股上市家族企业为研究样本，考察家族涉入及继任CEO来源对企业财务报告质量的影响。研究发现：家族的所有权涉入及管理权涉入均对企业财务报告质量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相比一代创始人CEO，家族二代继任CEO与职业经理人继任CEO均会提升家族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此研究丰富了家族企业研究方面的文献，拓展了家族企业财务报告质量前沿问题的研究视野，同时为我国后一代时期的家族企业如何提升财务报告质量提供了参考。
关键词：家族涉入；继任CEO；财务报告质量
家族企业是我国民营企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家族企业的盈余质量和信息披露问题一直是学者们关注的热点，这是由于家族企业在资本市场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且其自身的特殊性和信息披露在资本市场极为重要。现阶段，有关家族企业财务报告质量的研究并未得出一致的结论。林波等的研究发现，家族企业相比非家族企业具有更好的盈余质量和会计信息披露质量；魏志华等则认为，相比非家族上市公司，上市家族公司的信息披露质量较低；Chen等通过研究表明，家族企业在自愿披露事项中会披露更少的盈利预测信息，但会披露更多的盈利预警信息。可见，国内外学者对家族企业财务报告质量的研究大多聚焦于同非家族企业的比较，少有学者探讨家族涉入对财务报告质量的影响。近年来，中国家族企业在成功走过第一代创业历史后，开始逐渐步入二代继任者进入企业参与控制和管理的继任时期。继任者进入家族企业参与管理会对家族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造成怎样的影响，不同身份来源的继任者又会给这种影响带来怎样的差异，这都为此次研究提供了契机。
以社会情感财富理论与合法性视角为出发点，采用2008—2018年沪深两市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分析家族涉入与代际传承中继任CEO来源是否会对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产生影响。此次研究可能的创新主要体现在：第一，现有文献大量研究了家族企业相比非家族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情况，却很少聚焦于家族企业中家族涉入对财务报告质量带来的影响；第二，现有文献逐渐开始将研究视线聚焦于家族代际传承对企业行为造成的影响，但多数却只单纯考虑了代际传承本身，少有将继任者来源考量在内的。此次研究实证分析了继任CEO来源对企业财务报告质量的影响，为家族企业代际传承相关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
一、理论研究与假设提出
社会情感财富理论将家族从企业获得的用以满足家族情感需求的非经济效用统称为SEW，由Luis等在2007年首次正式提出。SEW主要包括家族控制与影响、家族成员对企业的认同、紧密的社会连带、家族成员的情感依恋和代际传承意愿5个维度。
现有文献大量研究了SEW对家族企业财务报告质量带来的影响，但在影响方向上尚未形成一致意见。SEW理论认为，家族企业不仅追求经济利益，也会追求家族企业情感需求的满足。根据这一理论，家族企业进行决策时，首要参考点并非经济因素，而是保持和增强家族企业SEW，当SEW可能会面临损失时，家族企业甚至会选择做出损失企业经济利益的行为。Berrone等的研究指出，家族所有权涉入程度与对SEW保护意愿的强度是成正比的，家族涉入程度越高，对SEW的保护意愿越强。从这一角度出发，家族所有权的涉入水平对企业财务报告质量是有正向影响的。胡礼文等认为，出于对SEW的需要，家族企业的实际控制人在进行决策时往往会受到非经济收益的影响。考虑到家族企业的声誉及长远发展，不倾向发生操纵盈余的行为，因此，其盈余质量更具持续性和平稳性。Achleitner等的研究指出，社会情感财富的维系让家族企业具有长期价值导向，这种长期价值导向会使得家族企业减少盈余管理行为，给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带来正向影响。
另一种观点认为，家族企业太高的所有权涉入水平反而会给企业带来不利影响。SEW是家族企业经营决策的首要驱动因素，而正是因为这一点，家族企业决策时，避免SEW的损失成为了重要出发点。尽管这种出发点本意是好的，但家族企业为了保护SEW，在某些情境下可能会产生“短视”，做出任人唯亲、决策保守等反而会损害到企业长远利益的行为。李常洪等的研究指出，由于创新投入风险较高且存在失败的可能，家族所有权涉入程度高的企业出于保护社会情感财富的目的会倾向于采取保守型的投资策略，这种短视行为会导致企业研发投入的减少。此外，财富转移的代理风险可能会由过高的家族所有权涉入所引起，这会给家族企业的长期存续与发展带来不利影响。可见，从保护SEW的角度出发，家族企业出于保护企业名誉或维持股价稳定的目的，会给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带来不利影响。
综上所述，提出如下假设：
H1a：家族所有权涉入与企业财务报告质量正相关。
H1b：家族所有权涉入与企业财务报告质量负相关。
管理权涉入同所有权涉入共同构成了家族涉入的两个重要方面，家族管理权涉入导致了企业所有权与管理权的高度统一。SEW概念最早常用于家族所有权涉入的研究中，但是家族管理权涉入也会对SEW的获取和损失产生重要影响。相比非家族成员CEO，家族CEO与企业之间存在更加深厚和复杂的情感纽带，自身命运与企业命运之间的联结也更加紧密，因此出于对SEW的保护动机，家族CEO会在财务报告质量的维护上表现出比其他来源的CEO更多的趋向与优势。家族本身是家族企业的最终控制人，在主观上，家族CEO不仅仅视自己为纯粹的管理者，更将自己的身份定义为企业的创建者和传承者。因此，家族管理者会把自身与企业命运紧密结合，更加注重企业的声誉与未来发展，做出损害企业财务报告质量行为的可能性更小。此外，相比职业经理人，家族管理者的经济绩效压力更小，因绩效压力而对企业的财务报告进行操纵的可能性更小。许静静等的研究表明，当家族企业的高管由家族成员担任时，企业的盈余质量更高。
然而，家族成员进入企业可能挤占更有才能的职业经理人的发展空间，而且相比职业经理人，家族CEO可能更不对股东负责。Jose等的研究指出，家族管理者投入的工作时间更少，工作也更易被私人事务打断；岳丽君等认为，家族企业内亲缘关系产生的利他主义可能会导致激励约束机制的不公，从而造成家族成员在决策中推卸责任或“搭便车”；Lubatkin等也指出，家族企业中管理权的涉入会引起利他主义倾向，这会造成家族成员的逆向选择等行为，最终给企业带来不利影响。因此，家族管理权的涉入可能并不利于企业提供高质量的财务报告。
综上所述，提出如下假设：
H2a：家族管理权涉入与企业财务报告质量正相关。
H2b：家族管理权涉入与企业财务报告质量负相关。
如今，中国家族企业正处于从创始一代向继任者传承的高峰时期。2011年首份《中国家族企业发展报告》表明，2016—2021年是我国家族企业传承换代的关键时期，关于家族企业的代际传承及其对企业行为的影响正逐渐成为家族企业研究中的热点议题。魏春燕等的研究发现，家族企业CEO代际传承过程中会产生利他主义行为，这体现为离任CEO在离任前会通过多计提减值准备的方式为继任CEO制造“秘密储备”，且不同来源的CEO更换体现出的利他主义的程度不同。贺小刚等的研究指出，在家族企业代际传承中，除企业实际控制人的核心家族成员外，近亲、远亲甚至没有亲缘关系的亲信都有可能参与企业的控制与管理，而亲缘关系的不同组合也对企业绩效造成不同影响。具体分析家族企业代际传承对财务报告质量影响的研究可知，Fan等对此则持相反意见，通过研究发现，家族企业代际传承事件发生后，可操控性应计利润会变低，损失确认的及时性也会高于继任前水平。可见，目前关于家族企业代际传承对财务报告质量产生何种影响，学界的研究尚未形成一致结论。进一步地，不同的继任者来源会给家族企业财务报告质量带来何种影响的问题也未得到充分关注。
合法性在家族企业代际传承相关的研究中具有重要地位。合法性是一种社会认知，它意味着在一个具备规范、信仰及价值观念的企业组织内，不同身份实体的行动被组织内认为是正确、适当以及合理的。企业传承中的新老交替会给企业内部环境带来影响，这种变化的情形常常会引发合法性的问题。合法性意味着家族企业对不同的CEO的决策与行为有不同的合法性期待与要求，同时，企业中决策的制定需要资源的支持及重要利益相关者的协同与承诺，而不同来源的CEO所能获得的这种支持与拥有的权力显然也是存在差异的。这种合法性权力差异，最终体现为CEO在企业中所做出决策是存在差异的。
在我国的家族企业中，一代创始人担任家族企业CEO或董事长非常常见，而一代CEO大多也兼任董事长，两权合一的情况比较普遍。因此，创始人CEO在企业中的合法性是毋庸置疑的，他们在家族企业中往往拥有强大的领导权威及作为第一代家族管理者和创建者的强大声望。当企业管理者出于粉饰业绩或稳定股价目的存在对财务报告进行操纵的动机时，这种绝对的正式与非正式的权力无疑会为这种动机提供条件与便利。在家族企业中，继任CEO所拥有的合法性权力与一代创始人CEO相比具有明显差异，由于这一差异，两代CEO在企业发展规划、对风险的容忍程度等理念与态度方面存在不同，继而给企业决策的制定带来影响。相比一代创始人CEO，继任者们上任后，当务之急是谋其“合法性”，如赵晶等的研究就指出，相比一代CEO，二代家族成员继任者常面临“少主难服众”的合法性劣势，缺少“呼风唤雨”的绝对权力，难以仅凭个人的意志对财务报告相关决策进行影响，缺少操纵财务报告的条件。此外，二代继承者也不具有操纵财务报告的动机。作为家族企业的继承者，二代家族成员对家族企业的传承不仅仅只是将家族财富继承下去，更重要的是企业能够保持持续的创新能力和业务上的不断拓展。Kellermanns的研究也指出，家族二代为了降低家族企业收益的波动性、确保企业的生存和持续，会比其父辈更加强调企业的可持续发展，为家族提供更多的财富积累和保障。再者，教育经历对个人信念与偏好的形成也会产生重要影响。与家族一代相比，大部分二代都接受过高等教育，相比父辈，他们往往具有更加规范与专业化的管理理念。综上，家族企业传承到二代手中，二代继承者会更加看重企业的声誉与长远发展，使家族企业能够长期存续下去。因此，保证企业具有高质量的财务报告质量是家族二代继任CEO所追求的目标，同时，家族二代具有更加规范的管理理念与方法也会对提升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带来有益帮助。
与家族成员继任者不同，职业经理人并非家族成员，保证家族企业能够持续发展并不断传承下去可能并不是职业经理人追求的目标。但是，职业经理人会看重自身的职业生涯，他们谋求的是创始人退任后企业的平稳发展，若是家族企业在他们手中出现状况，对其职业生涯影响肯定是不利的。此外，尽管职业经理人继任者拥有合法的决策权和资源分配权，但同家族二代继任者一样，职业经理人继任者的合法性由于受到家族企业利他主义和裙带关系的影响，同样会受到削弱。因此，除了缺乏条件的便利性外，分析职业经理人继任者的自身利益可知，低质量的财务报告不会给其带来任何好处。因此，维持高的财务报告质量同样也是职业经理人继任者想要达到的目标。
综上所述，提出如下假设。
H3：继任CEO相比一代创始人CEO会提升家族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
H3a：家族二代继任CEO相比一代创始人CEO会提升家族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
H3b：职业经理人继任CEO相比一代创始人CEO会提升家族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
二、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1.研究数据与样本
以2008—2018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中最终控制人为自然人或家族的公司为研究家族企业的原始样本，并按照以下原则对原始样本进行了筛选：①因为具有因保牌而进行盈余管理的动机，剔除ST，*ST公司；②金融及保险行业的盈余管理具有特殊性，剔除该类上市公司；③剔除所需财务数据缺失的公司。最终得到423家公司4653个观测值。研究数据主要来自国泰安（CSMAR）数据库，内部控制信息披露指数数据来自迪博数据库。为减轻极端值造成的影响，对主要的连续型变量进行1%的缩尾处理。
2.变量选择与模型设计
（1）被解释变量——财务报告质量
葛家澍等认为，评价企业财务报告质量的标准首先应包括财务报表本身的质量，同时也取决于表外披露和其他财务报告的质量；孙光国等认为，财务报告质量主要可以从会计信息的质和其他财务报告的量两个角度加以衡量，其中“质”指的是财务报告中所包含的会计信息能够满足会计信息质量特征的程度，“量”指的是财务报告中其他财务报告的披露数量以及披露的信息是否充分、有用和合规。此次研究将通过盈余质量和披露质量两个方面来对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进行衡量。
盈余质量（DA）。选取修正的Jones模型，分年度、分行业回归得到企业的可操控性应计利润，并对该值取绝对值得到DA1，值越大意味着财务报告质量越低。此外，还使用了加入无形资产变量的Jones模型得到DA2。
财务报告披露质量（DISCLOSURE）。借鉴陈运森、黎来芳等的做法，采用深交所发布的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质量考评来衡量财务报告披露质量。该考评考核结果分为A、B、C、D共4个等级，等级越高代表公司的信息披露质量越高。该指标以真实性、准确性、完整性、及时性、合法合规性及公平性6个方面为标准，考评结果由权威机构发布，结果的公正性、客观性及权威性具有保证。此次研究设置虚拟变量，若考评得分为A级优秀级，则赋值为1，其他3个等级赋值为0，共获得2772个样本。
（2）解释变量
家族所有权涉入（FO）采用连续变量进行衡量，参考Schmid等和汤莉等的做法，使用最终控制家族拥有上市公司所有权的比例来衡量家族所有权涉入水平。
家族管理权涉入（FM）采用二分变量衡量。参考周立新等的做法，若企业的CEO由家族成员担任则取值为1，否则为0。
（3）调节变量
CEO来源。根据假设需求及借鉴邹立凯的做法，首先筛选出家族管理代数为一代中CEO非家族成员的样本并将其剔除，然后将剩余的样本设定为两组。样本1包括创始人CEO与职业经理人继任CEO，当企业的CEO由职业经理人继任者担任时该变量（NfCEO）取值1，否则为0；样本2包括创始人CEO与家族二代继任CEO，当企业的CEO由家族二代成员担任时该变量（SgCEO）取值1，否则为0。
（4）控制变量
现有研究表明，企业规模、企业成长性、负债水平、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等因素均会对上市公司的盈余质量造成影响；企业规模、负债水平、盈利能力、董事长与总经理兼任情况、审计师是否来自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等因素也会对上市公司的财务报告披露质量产生影响，因此选取上述变量作为控制变量。此外，还加入虚拟变量YEAR和INDU，以控制时间效应与行业效应的影响。具体变量定义如表1所示。
3.研究模型
式中：被解释变量DA为盈余质量，DISCLOSURE为财务报告披露质量。模型一的解释变量为家族涉入程度，模型二分组回归的解释变量为CEO来源，其余变量为控制变量。
三、实证结果与分析
1.描述性统计
DA1和DA2的均值分别为0.0756和0.0916，最大值分别为0.4753和0.4373，最小值为0.0006和0.0001，可见样本中家族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存在着较大差异。DISCLOSURE的均值为0.1595，这意味着样本中15.95%的企业在深交所的信息披露考评中得到了优秀评级。家族所有权涉入FO的均值为0.3546，最高达到了0.7491。家族管理权涉入FM的均值为0.3712，意味着样本中37.12%的家族企业的CEO由家族成员担任。
2.回归结果分析
表2报告了家族所有权涉入对家族企业财务报告质量影响的回归结果。前两列的被解释变量为盈余质量DA1和DA2。可以发现，两个变量FO的估计系数均为0.0004，且均在1%的平上显著。在以DISCLOSURE为被解释变量时，FO的系数为-0.0062（在10%的水平上显著），这意味着家族所有权涉入与企业财务报告披露质量存在显著的负相关。表中的结果表明，家族所有权涉入会给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带来负向影响，假设1b得到验证。
表3报告了家族管理权涉入对家族企业财务报告质量影响的回归结果。前两列的被解释变量为盈余质量DA1和DA2。可以发现，第（1）列FM的估计系数为0.0116，在10%的水平上显著，第（2）列FM的估计系数为0.0107，在10%的水平上显著。当被解释变量为DISCLOSURE时，FM的估计系数为-03444，在10%的水平上显著。以上结果表明，家族管理权涉入会对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产生负向影响，假设2b得到验证。由表3及表4的结果可以看出，家族涉入对企业财务报告质量的影响是不利的。
当被解释变量为DISCLOSURE时，SgCEO的系数为0.3456，这意味着家族二代继任CEO相比一代创始人CEO在10%的水平上显著正向影响企业的财务报告披露质量，假设3a得到支持。当解释变量为NfCEO时，相比一代创始人CEO，其对DA的影响在1%的水平显著为正，系数分别为-0.0475和-0.0510；对DISCLOSURE的影响在5%的水平显著为正，系数为0.6160，假设3b得到支持。两组样本的回归结果均表明，继任CEO相比一代创始人CEO，会提升家族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
3.稳健性检验
为保证实证分析的完整性以及结果的稳健性，首先采用替换被解释变量代理变量的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运用基本的Jones模型及路建桥模型作为财务报告质量的代理变量进行回归，具体结果如表5所示。由表5可知，在以基本的Jones模型及路建桥模型计算得出的DA为被解释变量时，FO的系数均为0.0005，在10%的水平上显著，这说明家族所有权涉入与财务报告质量负相关的关系没有变化，结论与基于修正Jones模型及加入无形资产变量的Jones模型进行回归得出的结论一致。FM的系数分别为0.0169和0.0104，在10%的水平上显著。可以说明，家族管理权涉入与财务报告质量负相关，结论依然成立。在根据继任CEO来源进行分组的回归中（表6），稳健性检验与实证阶段回归得出的结论依然相符。
此外，为了避免潜在遗漏变量的影响，在计量模型中加入内部控制质量（IC）进行回归。现有文献的研究表明，内部控制质量会对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产生影响。参考周美华、苏丽娟的做法，采用深圳迪博公司的内部控制信息披露指数作为代理变量，取其自然对数。该指数数值越高，表示公司的内部控制质量越好。回归结果见表7~9。
由表7~9的回归结果可知，将内部控制质量变量加入模型重复上面的回归后，结果与实证阶段回归得出的结论保持一致，研究结论具有较强的稳健性。
四、研究结论及启示
1.研究结论
本文研究家族企业中家族涉入及代际传承发生后继任CEO来源对财务报告质量带来的影响。以社会情感财富理论及合法性视角为出发点，选择2008—2018年423家上市家族企业的面板数据为研究样本，实证结果表明：家族涉入水平与财务报告质量负相关，即家族的所有权涉入及管理权涉入均会对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造成负向影响。此外，相比一代创始人担任CEO，由家族二代和职业经理人继任CEO均会提升家族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由此可见，出于对SEW的保护，家族企业是可能出现“短视”行为而做出损害企业长远利益的决策的，而管理权涉入造成的挤占人才、消极决策等后果同样给财务报告质量带来负向影响。总体而言，家族涉入对财务报告质量带来的影响是不利的。在加入家族企业继承换代方面的考虑因素后，无论是家族二代继任还是外部的职业经理人继任，都会给财务报告质量带来积极的正向影响，这意味着，相比一代创始人CEO，继任CEO会给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带来有利影响。
2.研究启示
家族涉入方面，要适当减少家族所有权涉入水平。以长远眼光看待企业发展，避免因家族涉入程度过高、保护SEW动机过强而导致“短视”行为出现，进而影响企业财务报告质量及损害企业的长远利益。同时，家族企业应完善相应的激励及惩戒制度，减少因利他主义出现的家族成员管理者工作松散、“搭便车”心态及消极决策的状况，提升企业的管理及决策效率。可适当引入职业经理人CEO，通过更为专业与规范的管理对财务报告质量的提升带来有益影响。
家族企业代际传承方面，对于后一代时期的上市家族企业，一代创始人可以考虑尽早放权，让继任管理者尽快参与企业的管理。可为二代接班创造条件，让家族二代尽早接触企业治理，加深其对家族企业的情感、强化个人与企业命运的联结，提供机会让其将更加先进与规范的理念与方法带入企业的管理中来。同时，任人唯贤也是提升家族企业财务报告质量的选择，让职业经理人进入家族企业，同时避免家族裙带关系对其管理及决策造成过多的干涉。总体而言，继任CEO们进入企业，对提升企业的财务报告质量、维持家族企业的长远发展都是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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